哪裡生?(下)

 

在等待的這兩個星期裡,我們陸續收到了網上訂購的相關書籍,也到學校的醫務室去和護士(醫生?)聊了一下。因為手上有的資訊增加了,我們兩個的心也就穩下來了,我覺得護士說的很好,懷孕又不是生病,只要一切小心一點,維持正常的生活,其實也就好了,她也告訴我們,其實一般中國婦女懷孕,是不會老跑醫院去做檢查的,在中國有一個地區性的婦幼保健所,每個行政區裡都有一個,專門提供這些產檢諮詢的服務,除非本來就有婦科方面的病癥,不然的話,一般到最後一個月前的產檢,都不會在醫院裡做。

我們把這個資訊記了下來,心裡想著,也許我們也該到婦保所去看看,或者會比較適合我們的狀況。

同時我們也向護士抱怨了醫生不說普通話的困擾,護士聽了也覺得驚訝,馬上撥了電話給那家醫院的公關室,掛了電話之後,她給了我另一個產科醫生的名字和公關室的手機,要我們到時就診時先連絡醫院的公關,再掛這個醫生的號。

過了幾天,我們按著那位醫生排診的時間到了醫院。好吧,這裡我又得承認愚夫婦鄉愿到極致的心態,我們真的患了嚴重的特權不耐症,只要一想到會被特別照顧,我們兩個就渾身不舒服,所以啦,那天我們當然也沒有連絡醫院公關,接下來一串霉事,也算是自找的了。

其實一開始,我們就沒有掛到那位名醫的號。不是因為病人太多,而是醫院掛號的小姐堅持三個月以下的孕婦,一律掛婦科不准掛產科,我們也不想爭辯,婦科就婦科唄,到了三個月之後,再給那位名醫看也是可以的。

當然掛了號的號碼,也是不算數的。我們兩個蠢人,居然還特地向當值的護士小姐詢問,可以直接進去看醫生,或者醫生會叫我們。護士小姐要我們在門外等,我們也乖乖地等了大半個鐘頭,直到護士小姐走出來又看到我們時,才吃驚地要我們直接在看診室裡面等。我們心裡當然是X到了極點,但是不知變通是我們自己的錯,要怪實在也怪不到護士小姐頭上。

好啦,既然又到了婦科,加上之前學校醫務室告訴我們的資訊,其是我們應該也不難想像,看診室裡有多少不堪的對話。最最令我們不舒服的其實還是,就算輪到我坐在醫生前面的小椅子上被問診時,前一個舉棋不定的孕婦還是不時地進出看診室,插話問醫生問題,大概是她和孩子的爸爸不能下定決定或什麼的,她老是問了一個問題之後,半分鐘之後又要回來問另一個問題,這些問題也不是別的,就是該怎麼做人工流產,流產之前可不可以先知道寶寶的性別之類的問題。

我對別人的決定一向沒有任何道德評價,他們的生活我也無權去指指點點,但是我們心點真的是不舒服到了極點。畢竟我們是很開心很開心地準備著大辣的來臨,我們想要的,只是知道大辣是不是健康,大辣的發展是不是符合預期,但是我們所處的看診環境,充斥著負面的能量,那些不能控制,鑽進我耳朶的資訊,都是關於怎麼樣摧毀掉一個胚胎,怎麼樣有效終止一個生命的成形,有時候,我真的隱隱感覺害怕沮喪而不由自主地用雙手護住腹部,急切地想要安撫我自己和大辣:這些事情和我們無關,不會發生在我們身上的。

醫生問完診,慣例地把我們送上超音波室做掃描。這次不免俗地,拿了照片回來後,醫生又皺起了眉頭:

「妳有內出血啊!」

「內出血?」但我沒有感覺啊!「嚴重嗎?」

醫生不說話看著照片:「要好好休息,過三天之後再回來一次。」

於是,我和麻辣,又一路不說話地回家,我心裡一直想著的是,我到底哪件事沒有做好?太多運動?工作太累?還是什麼啊?

因為那時剛好踫到了周末,過了四五天,麻辣才問我,要不要一早到醫院去檢查?我搖搖頭,說不想再去了,去了老是心情不好,就算了吧。

當然也不是我們不在意內出血這件事,可是我們讀到的資料裡,都說輕微出血是正常的。加上,我不但沒有一點痛感,就是每天都仔細檢查的內褲上,連一滴血跡也沒有,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實在不想到醫院去耗掉一個上午,又賠上好心情。

麻辣也點頭了解,說我們到時到那個婦保所看看吧,或著會比較有快樂一點的氣氛,也讓我覺得舒服一點。

後來暑假漸漸過去,到快要滿三個月時,我又打電話到本區的婦保所去詢問。而且因為我在中國沒有戶口,我們還請學校開了證明什麼的,證明我確實是住在這個戶籍區。

但我們人還沒有到婦保所,就決定要到上海去做接下來的產檢了。因為當我打電話去諮詢時,接電話的老醫生(護士?),不但口氣態度都很不和善,好幾次我想要確認資訊或問一些問題時,都打斷的我話,不但不讓我問話,還指責我說得不清楚,不正確。依照她的說法,懷孕第十五週的我,不能說我目前在第四個月的孕期,因為還不滿四個月!而且做檢查的時間也還沒有到,我得在三個月又二十二天時,才能到婦保所做指定的檢查,要我過個十天再打電話過去。

我好聲好氣地謝了她,掛了電話,一頭火地衝進麻辣的研究室:

「去他的見鬼的婦保所,我們到上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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