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麻辣小游龍和蔬菜們

像我們這樣住在中國的外派人員，常常會有那種，我是有錢人，或者我屬於上流社會階層的錯覺。即便我們儘量想融入當地文化，做個產前檢查就可以讓我完全破功，太多太多日常生活的活動是在隔絕於本地文化之外的小圈子裡進行的。

同事經常聚會的小酒吧，一眼望去幾乎都不是黑頭髮黑眼睛的老外；幾家同事們喜歡去的餐廳也是這樣，英文菜單，英文點菜，坐在周圍的客人，也沒有幾個看起來像是亞洲人。我們去五星級飯店附設的健身中心游泳，我們去上海醫院的VIP區做產檢，連去超市買東西，我們也會先在進口產品區打轉，除非是找不到進口貨，我們才會用中國產品取代。

中國的人工又便宜得嚇人，家裡有阿姨打掃，去最貴的沙龍剪頭髮也只要一百多元人民幣，如果有一個下午的空檔去做個三小時的spa也花不到五百元人民幣。

自從我們開始在中國工作生活，我們對錢的概念就愈來愈模糊。在英國時，我很清楚一袋超市的蘋果多少錢，在市集買那些菜才有省到錢，我也知道洗碗精衛生紙大概要多少錢。但在中國，站在貨架前面，我們還真的沒有辦法分辨，在傳統市場買菜是不是比連鎖超市便宜。口袋裡的紙鈔，好像一直用不完；零碎的小銅板湊一湊，就可以解決一餐路邊的麻辣燙。

一直到最近，為了生產開始做準備時，我們才現實地體認到，我們真的不是有錢人。

我和小游龍都不是會消費奢侈品的人，平常也沒有買東西的習慣，加上尺碼款式都不合，除了台灣回歐洲會大肆採購衣服鞋子，我們的日常消費也就侷限在食物和日用雜貨上。既然這些都是便宜的東西，從去年開始英鎊開始下滑人民幣開始上攀的局勢，對我們來說就只是在收到薪資單時，眉頭會皺一下：「薪水怎麼又比上個月少了！」，一般日常用度，其實也沒有受到什麼影響。

到了前一陣子要找在上海短租的房子時，對照租金和薪水，才赫然發現：我們還真的頗窮啊！！

撇開別的不說，一年之內我的薪水以人民幣計價已經跌了三分之一。三分之一耶！足足可以把我從高收入打到小康階級。上海的房價也貴，大小相似的短期公寓，要價要我們現在公寓的兩倍。醫院的收費也令人咋舌的貴，即便有私人保險會給付，但是一時之間要準備的現金也少不了，當我們把接收大辣的種種開銷預算統計出來，哇！原來，生小孩，這麼貴……

我問小游龍：「要不要節衣縮食一下，調配開支，以免……」
「節什麼縮什麼啊？每個月少吃一包義大利進口的通心麵，好省個40元嗎？還是少吃一盒瑞士進口的優格，省70元？」

想想也對，我們本來就沒有什麼開支，薪水也還是夠用得很，只是我一時之間被那個龐大的數字嚇呆了，被打回那段月入不到一仟鎊的窮學生夫妻原形，忘了雖然我們真的不是有錢人，倒也是小康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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