爐子上細細地熬著一鍋粥。

把一杯香米倒進砂鍋裡,洗淨,注入七杯水。泡軟的干貝剝絲,混著香米。大火滾透食料,小火慢熬上個把鐘頭,直到米粒糜爛。開鍋,灑點海鹽。盛碗,舖上薑絲。我說,喏,干貝粥。

吃粥的記憶太多。從小阿媽家裡每早每早備著一鍋白粥,起得晚的孩子們,舀出已經放涼的粥,就著鹹菜小魚,囫圇吞下一碗。後來在燒臘店裡第一碗魚片粥,新奇地拌著生魚,薑絲和油條。廣東粥開始流行,一大早上學,可以捧著一杯熱熱的皮蛋瘦肉滑蛋牛肉雞絨粥。清粥小菜是夜遊後的首選,鄉土情調帶起吃地瓜粥的風潮。甜粥裡我還是偏愛紅豆粥,雖然泰式椰漿紫米粥也喜歡偶一為之。

他最愛的是平淡無奇的白粥。日內瓦的學生旅館裡,我見過最最簡陋的廚房。我就著電爐,用一個小鋁鍋淘米煮粥。冰箱裡有醃橄欖臘腸起司,獨獨沒有下粥的中式材料。隨手用檸檬汁和著糖醃了紅蘿蔔絲。荷包蛋點上醬油,對了,醬油還是他特意自倫敦帶來的。杳杳的熱氣中,襯著山景,我們相對而坐吃著粥。他笑了。

後來他說,那是他記憶裡最好吃的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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