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icy rice cake
麻辣鍋最後的鍋底拿來煮年糕和小甘藍球


在國外的超市裡,總是會有一些蔬菜,長得像是台灣菜的表兄弟,興高采烈地買回家料理之後,放進嘴裡的第一個感覺,居然是想吐出來,然後心裡想著「怎麼會這樣?」,如果是自己一個人吃飯,可能就會開始罵出一連串的髒話,要是不巧身旁還有別人,大概就只能把那一連串髒話混著怪味蔬菜吞進去,憋得一肚子氣。

怪的是,不但這些菜和我所熟知的台灣蔬菜形似而味不似,它們還很巧合地苦,苦得讓我覺得身在異鄉真是人世間最可憐的事。

最早最早讓我吃到苦頭的是chicory, 菊苣。它長得就像是小兩號的大白菜,我和朋友在維也納的市集裡看到時,興奮地不管價錢就買了好幾株,等到拿回去煮了湯,那整鍋湯的苦味,真的是說不出,只有吃過的人才能體會。後來我打死也不肯再踫這個苦菜,但是喜歡吃苦的麻辣小游龍好說歹說不成,硬是把它拌進沙拉裡,我才又開始慢慢接受它。

第二號苦主是leek, 韭蔥。韭蔥長得像蒜,不是蒜頭,是長長一根拿來炒臘肉的那種蒜。韭蔥其實稱不上苦,但是和青蒜的味道也差了十萬八千里,而且嗆,是偏向韭菜的那種嗆,我又是最最討厭韭菜的味道,可是都已經把珍貴的臘肉混炒進去了,還能怎麼辦?就是含著淚,悶著一肚子苦水,把那道菜吃完啊!

本來我以為我已經學乖了,不太認識的蔬菜要等室友們買過煮過之後再下手,但是有年冬天,不知怎麼地又鬼迷心竅,在超市了看到了小甘藍球,Brussels sprouts。小甘藍球長得真的和小高麗菜心太像了,我一點提防也沒有,就清炒了一整盤的甘藍球,我的室友們只是靜靜地看著我,不像往常嘰嘰呱呱地要求分食,當我坐下來,把第一顆小甘藍球放進嘴裡,啟動上下排牙齒開始進行咀嚼這個動作時,哇,那個苦味讓我的反射神經馬上做出「吐掉」這個指令,而在我的理智和餐桌禮儀還來不及壓抑這個求生的本能反應之下,那顆印著一排牙印的小甘藍球於是這樣被吐回我的碗裡。

「很苦吧?」室友們悠悠地問。

「是啊,怎麼會這樣?」我不敢抬頭,只是瞪著碗裡的綠色小球。

「你不知道它很苦嗎?我從小就是最討厭這個蔬菜了!」真是一呼百應,眾室友們紛紛同情地點頭。

我只能招認:「我以為是某種我吃過的台灣蔬菜……」

後來我是不是再弄別的東西吃,或者室友們邀我分享他們的晚餐,我已經不記得了,不過我的記憶裡倒很清楚,那盤菜原封不動地被我丟進了垃圾桶,而小甘藍球也從此列名在我的採購黑名單上。

但是人是會變的,在拒吃好幾年之後,又有幾次我在不得不的情形下(例如在婆婆的餐桌上),還是吃了小甘藍球,不過在有「它是苦的」心理準備之下,我發現其實它的味道也還不壞,甚至自己在小菜園裡也開始種了起來。後來我又發現,它的苦味和麻辣一系的菜還很搭,所以我們吃麻辣鍋,麻辣口味的泡麵時,都會丟個兩把小甘藍球,開始愛吃了起來。

看來,生活在異鄉的苦澀,也是可以慢慢找到不同角度來調和的,或許時間再久一點,我也會習慣把這個沒有夜市沒有鹽酥雞沒有蚵仔煎的地方稱為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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